性幻想中的虐待和死亡,以及游戏中的虐待和死亡,会给这些未来的连环杀人犯带来快感,但远不如真正的虐待和死亡带来的快感更强。对此,雷斯勒在书中描绘说:
幻想结束后代之而起的就是真正的杀戮,一个小时候把姐妹的芭比妈妈头给扭断的人,长大后也会把被害人的头颅给砍下来,这确有此事,绝非危言耸听。另外还有位杀手小时候经常与邻家小孩在田野上玩,不过只有他拿了把手斧与玩伴们打闹,任谁也没想到俟其长大后,谋杀别人的工具正是那把手斧
杀掉“妈妈”,杀掉“自己”
第一次杀戮,或第一次暴力,一般都是在遭遇挫折后。譬如,连环杀手约翰•裘伯特第一次实施暴力是13岁,当时他和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联系,感到苦闷,骑着脚踏车的他看到了前面一个小女孩,于是在骑过他身边时,将手里的铅笔插到了小女孩的背上。结果,这个暴力行为给他带来了巨大快感。于是,他的暴力行为很快升级,第二次还是骑着脚踏车,但用的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了。
少数的连环杀手,因为陷入了精神病状态,失去了理智,于是乱杀一通,没有明确的选择。不过,多数的连环杀手,他们选择的杀害对象,都是有一些共同的特征的。譬如前面提到的泰德•邦迪,他杀害的女孩年龄相当、相貌相像、且全是披肩长发。
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呢?还是要回到童年寻找答案。譬如泰德•邦迪,我们可以推测,那些女孩和他母亲很像,他小时候屡屡受母亲伤害,所以对母亲有刻骨仇恨,但那时不敢对母亲表达,所以这仇恨埋在心底,等长大了,自己有力量了才开始报复,但仍不能对母亲表达,于是选择的都是像母亲的女孩。
艾德蒙•其普的例子最能说明这一点。有NBA中锋体格的他15岁时杀死了祖父母,并被判入监服刑。后来,母亲用尽各种办法把他接过来同住,但同住好像就是为了折磨儿子似的,她频频地羞辱儿子,一次对儿子说,她5年内找了6个男人,就是因为她儿子是个杀人犯。其普听了非常愤怒,他开车跑出去,喃喃自语说:“今天晚上我看到的第一位美女必须死掉。”
结果,一位在大学校园散步的女孩成为了牺牲品。他邀请那女孩上车,然后强暴并杀死了她。
显然,他最初想杀死的是母亲,这个女孩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(最后,其普还是杀掉了他的母亲,随后不久投案自首)。
其普最想杀掉的是母亲,有些连环杀手想杀死的则是自己。约翰•裘伯特杀死了多名男报童,他胆怯、害羞,是一名同性恋,一次恋人移情别恋后,他感到受到了严重的羞辱。于是,他杀死了第一名报童,而那报童的性格和相貌,很像小时候的裘伯特,并且裘伯特自己也做过报童。这样做也有特殊的含义:不是我裘伯特受到了羞辱,而是那个小子受到了羞辱。
这种心理机制,叫做“向强者认同”。裘伯特从父母那里受够了羞辱,结果他内心中就有了一个“实施羞辱的暴虐父母”和“承受羞辱的自卑男孩”,裘伯特向强者认同,就是认同了“实施羞辱的暴虐父母”,但怎样才能把“承受羞辱的自卑男孩”的那种糟糕的感受宣泄出去呢?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很像自己的小男孩。
裘伯特杀掉“自己”,其普杀掉“妈妈”,是他们的“内在的父母”和“内在的小孩”的相互仇恨的关系的展现。他们青春期的致命幻想,其实也是在重复展现这个主题。现在的杀戮,则是最终极的展现,并且因为自幼年起积攒了太多的仇恨和愤怒,这种终极展现会带来强烈的快感。
结果,一旦品尝到杀戮带来的快感,他们就很难收手了。连环杀手威廉•海仑斯杀死第一个女孩后,一方面感到特别悔恨,另一方面又很兴奋。后来,他又杀死了两个女孩,而每次心中启动杀机后,他会把自己反锁在浴室内,试图控制住自己,可没多久他就会受不了幻想的诱惑,而从窗户里翻了出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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变态的杀戮,变态的性
雷斯勒还发现,让这一百多名连环杀手不断制造杀戮的最容易见到的一个动机是“性”。其普杀死一个又一个女孩时,有性的快感,而裘伯特在杀掉一个又一个男孩时,一样也有性的快感。
最典型的如大卫•柏克维兹,他一年在纽约杀死6人,且在杀人前,他已在纽约市纵火1488次,保持了“每日放一次火”的纪录。导致他如此变态的深层原因一样是家庭,他从小被寄养,且与寄养家庭不和,一直渴望找到生母,后来果真找到生母和亲姐姐,但生母拒绝接纳他。从此,他开始杀人。
他的行凶目标,要么是独自在车中的女子,要么是在车中与男子搂抱亲热的女子,有时他会耐心等待男子离开后再杀害女子,有时干脆连男子一起杀。在射杀女子的时候,他会产生强烈的性冲动。当谋杀完成后,他会在现场自慰。
有时,当很想杀人但又找不到时机时,他会开车去以前杀人的现场,回想当时的情景,并边想边自慰。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,但忍不住要这样做。
这一百多个连环杀手,他们多数都有柏克维兹这种变态的性冲动。并且,这不是美国连环杀手们的专利,国内一些连环杀手也是如此,譬如河南省平舆县男子黄勇,以玩木马游戏为名,杀死了17个男孩。虽然报纸上没有披露黄勇的个人成长史,但可以推测,黄勇一样也是性变态,而且一定也有过可怕的童年。
这种性是什么含义呢?
我自己认为,性是对关系的渴望,性的模式则是对关系的模式的重复。那些在健康家庭中长大的人,他们的亲密关系的模式是健康的,而性的模式也是比较正常的。相反,那些在变态家庭中长大的人,他们的亲密关系的模式也容易是异常的,而性的模式也会是异常的。
简单而言就是,像这些连环杀手,他们的原生家庭的关系模式是仇恨、冷漠和敌对,他们的亲密关系的模式也是仇恨、冷漠和敌对,而他们的性的关系的模式则是折磨、摧毁和杀戮。
并且,在这些连环杀手看来,他们的杀戮是为了“爱”,只是他们表达爱的方式就是绝对的“占有”。
这正如艾德蒙•其普所形容:“这是唯一让她们属于我的办法,她们躯壳已死,但精神已长留我身。”
这就是说,其普为了满足自己对关系的需求,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对方。但这当然是幻象,因为人死了,关系也就没了,他们仍然会陷入孤独中。为了消除这种孤独,他们会一直屠杀下去,直到被抓住为止。
艾德蒙•其普的说法,相信也是罗伯特•皮克顿的心声。